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生活是一連串的平淡和驚奇所組成,有人看似平淡卻充滿驚奇。
我,異人,不喜跟人交談,也不喜看人的眼睛,因為年紀越大,越能見到人類隱瞞的事。
活著,平淡無奇。
醒著,卻到處是故事。

每隔三個月要協助大姊帶著大妹去醫院一趟。
只有幾個小時的協助,卻也讓我難耐,因為大姊那幾乎不太正常的性子,總是站在自己的立場說話,我總是不斷的被唸,只要做錯一件事,就足以讓大姊唸上數小時,所以被唸之後,我總是閉口不應,因為應的結果,只是讓小事化成大事而已,我不懂,我這一輩子到底要做便利貼到什麼時候?這也是我和老天大吵架的原因,因為我快受不了了,我不想忍了。

幾日前,又協助大姊帶著大妹上醫院,從六樓輔助大姊把大妹從六樓抬下,叫了接駁車到了醫院,前半段都相安無事,我心想,今天應該可以少點被唸,結果錯了。

看完醫生,大姊去批價要我先看著大妹,於是我站在騎樓下等大姊,結果一個白髮蒼蒼的阿婆走了過來,直盯著大妹看好久,然後跟我交談起,我不想理她,因為看了她臉會有事,這是我慢慢習慣不看人的原因。

結果,她一直不走,然後竟主動開了口,隨後抓起大妹的手按摩著,我以為她抓一會就會放下,但沒有,她開始自顧問起大妹的事。
我有一搭沒一搭的回著,可能年紀頗大的婆婆見我回應了,倒問我:這是你小孩嗎?
我答:不是,我是阿姨,她媽媽去批價。
她又談了一些按摩的事,她說她有替人按摩的經驗...而我只是隨便回應,畢竟我不喜歡跟人交談。
我看著阿婆的臉回答,我不自覺又犯了錯。
我的臉讓人主動透露心事。
阿婆問我:妳幾歲?結婚了嗎?
我笑笑回答:我四十幾,沒有結婚。
她又問:為什麼?
我答:可能緣份未到,反正看太多事,這年紀也不想結了。
結果,這樣的回答竟也讓阿婆講起她的一生,她今年快八十了,她一生生了四個子女,老大都五十幾了,結果四個都在騙她的錢,連她帶大的二個孫女,最近也把她的錢騙走,她現在是一個人生活,她以前是廟婆,在一家廟服務,結果二個師姊也騙她的錢,於是她去了另一家廟服務,她以前打二份工,辛辛苦苦把二個孫女帶大,結果卻是如此。
她講到傷心處,一直落淚。
我也不知如何安慰她,只能勸她不要想太多,那些事都已經過去了,就當是這輩子來修行,修行完了,下輩子就不會有了。

阿婆因為年紀大,講話很慢,可能突然找到人願意聽她講話,所以拉著我不斷說話。
我幾乎只是傾聽。
結果大姊批完價回來,看到,臉不悅了,因為她看到阿婆拉著大妹的手正在按摩,我心知,我又闖禍了。
大姊見阿婆不走,就跟我說,她去拿藥,拿完藥她用手機打給我,到時我把大妹推過去。
我答「好」。
大姊走後,阿婆繼續談著,她說她先生生前作奸犯科,是真正做壞事的那種人,年輕時她替她先生還被法院判下來的錢,省吃檢用養大四個小孩,結果四個小孩都很不孝,把她的錢騙光光,老大還丟了兩個孫女給她養,如今二個孫女大了也把她錢騙光了...。
我真的不知該如何安慰她,因為該講的都講了,每個人都有人生故事。
然後,我的手機響了,我跟阿婆說聲"謝謝",因為她一直拉著大妹的手在替她按摩。
跟阿婆分手後,我急忙的推著大妹去找大姊。
想當然爾,我接下來的故事,就是不斷的被大姊數落。
大姊問我跟阿婆談什麼,可以談那麼久?我答:是阿婆一個人一直在說她被子女騙錢的事。
大姊不想聽,她回我:妳不知道大妹的手不要隨便讓陌生人碰嗎?大妹不喜歡啊!他人的手都不乾淨,妳還讓她抓那麼久,妳這個阿姨是做假的嗎?這麼多年了,什麼事都不知道?妳是來幫我的,不是找人聊天的...。
我不再應話,心裏是一肚子氣,再回下去沒有結果,只會激怒她而已。

我大姊不正常,她的世界永遠只有她和大妹而已,別人都只是附屬的,若要幫她,就什麼事都不要做錯,要像她肚子裏的迴蟲一樣,可以事前替她什麼事都做好,只要做了什麼她無法預料的事,例如阿婆突然的出現,拉了大妹的手還拉著我不斷說話,這種擔誤她時間的事,就是個錯,而且又不是她引起的,是我這個外人引起的,她內心那種氣憤想當然爾不會放過我。

果真,回到大姊家,她又開始不斷數落我,我只能當聾子匆匆吃完午飯離開。

人生,有多少自由和多少無奈?說穿了,不多也不少,足以填滿你的一生而已。
回家跟父母講醫院發生的事,我說:阿婆都快八十了,難道聽她訴苦一下也不行嗎?每次去醫院看大姊跟熟人談話,也不止那卅分鐘,世界上就有這種人,她的世界才是一切,別人的就一文不值,每次去幫她,回來都是一肚子氣。
母親答:妳姊不正常,不要理她,這世界上太多子女騙父母錢了,八十歲的人遇到這樣的事,也真的很可憐。

結果,當晚大姊打電話回來,也是在告訴父母,我在醫院隨隨便便讓陌生人拉大妹手的事。
母親掛上電話,又叮嚀我說:以後誰拉大妹的手,妳都要拒絕,妳大姊龜毛的很,妳又不是不知道。
我心裏也不舒服,心想:這世界上就有這種人,總認為別人幫她是應該的,只准自己去擔誤自己的時間,只准自己跟陌生人攀談,卻不准類似女傭的人跟別人多談一句話,這種人內心不是驕傲,不然是什麼?不准別人拉大妹手只是藉口,重點是阿婆拉著我講話,擔誤到大姊要推走大妹的舉動才是真,身為她妹妹,會不知她內心真正生氣的原因是什麼?就是不准我做錯一件事,礙到她的事。

每次去幫她,我內心壓力都很大,不想幫,不可能。父母拿話壓我,二姊更是擺明她上班忙,不能幫。
我的人生不想做便利貼可以嗎?
這也是我和老天大吵架的原因。

人生,哪能處處盡如人意,十之八九不如意較多,哪能比較?
大姊說她人生苦,阿婆也說她人生苦,而我,看多了,只想閉口,什麼都不想談,因為談了又如何?搞不好自惹一身腥而已。
大姊一生驕傲,自私了得,嫁了個門當戶不對的婚姻,生了個身障的大妹,累了自己一生也累了其他人,大姊夫英年早逝,大姊還是看不透她一生的因果業障,還是處處都說是別人欠她的,別人害她的,最大的錯是父母沒有強硬阻止她嫁、阻止她生,才換來她痛苦的一生...典型倪漫天角色。
反觀阿婆的一生,她一生都被親人子女騙錢,也是典型的因果劇,快八十的人生還是看不破一切,字裏行間也是透露著怨和恨。
我無法安慰什麼,只能用「修行」兩字帶過。

人的一生,看似平淡無奇,卻也充滿計較和辛酸,你能說不怨嗎?
說穿了,不怨的人少之又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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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momo7261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